第三章 森林生態系服務

本章重點

主題1.生態系服務簡介
A. 定義。請注意本名詞用到”服務”的字眼
B. 概念發展：聯合國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
C. 四大類別：支持（supporting）、供給（provisioning）、調節（regulating）、文化（cultural）

主題2.臺灣的森林生態系服務
A. 森林多樣性特徵
i. 氣候
ii. 物種多樣性
iii. 植群多樣性
iv. 森林覆蓋率
B. 支持服務
最基礎的項目，支持了其他服務的進行。經常被討論的特性如下：
i. 營養循環：碳、氮、磷或其他礦物質分子循環
ii. 自營生物的初級生產
iii. 土壤形成
iv. 棲地提供
v. 授粉
C. 供給服務
i. 食物
ii. 原料 （木材、飼料、肥料）
iii. 水資源
iv. 保健、醫藥
v. 能源
vi. 觀賞
D. 調節服務
i. 碳吸存與氣候調節
ii. 廢物分解與毒物去除
iii. 空氣與水淨化
iv. 害蟲與疾病控制
v. 洪泛防止
E. 文化服務
i. 文化藝術
ii. 自然遺產
iii. 心靈與宗教
iv. 運動、休憩與生態旅遊
v. 教育與科學
vi. 森林療癒

主題3. 臺灣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價值

主題4. 未來發展
A. 傳統智慧
B. 多元利用
C. 區域特色
D. 永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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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1. 生態系服務簡介

「森林生態系服務」其實是「生態系服務」（ecosystem services）裡面的一環，因為我們講的生態系不是只有森林。以我們一般對全世界的生態系的分類，分為兩大區塊，一個是「陸域生態系」，一個是「海洋生態系」。森林放在陸域生態系。

陸域生態系在熱帶可能是森林；如果你到北極，可能就是灌叢；在缺水的地方是草原；很少水的地方是沙漠。這都是一種生態系，不見得都是森林。

為什麼我們要討論森林生態系？因為臺灣主要的植被是森林，主要生態系是森林生態系。其實我們還有很重要的是海洋生態系，只是我們過去對海洋的發展真的很有限，因為海洋不是大眾都可以去接觸到的地方，陸地對我們比較不是問題。

A. 定義。請注意本名詞用到”服務”的字眼

關於「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定義，這裡用到了「服務」的字眼，這個很值得我們去思考。為什麼會用「服務」這樣的觀念呢？我用一個很簡單的方式來講生態系的服務到底是在做什麼。

我們就生物教科書的定義，我們知道「生態系」是「生物加上它周遭的環境」。我們知道生物跟它的環境有關連性，因為生物活在這個環境裡，生物它會反應，環境可能也會因它而改變，所以這是一個整體的結構。

當我們講到生態系的「功能性」的時候，功能性的「對象」是指誰？是指「對大自然」。只要是我們講到生態系的功能性，我們的思考點是受益方，受益方就是「大自然」。可是我們必須要了解，生態系對大自然有功能，對人類當然也有功能，因為我們人類也是活在大自然裡面的一環，也是大自然的一份子，我們是其中一種動物。可是我們常常把人類從大自然裡獨立提出來討論，所以當我們把生態系的功能加諸在人類身上的時候，就把「功能」稱為「服務」。

換句話說，生態系的「服務」就是生態系的「功能性」，特別用「服務」這個字眼是因為－對象是「人」。當然這是以人為本的用詞，人們覺得大自然是為我們而服務的。實際上這種觀念不好，只是這個觀念很久以前就被建立下來，到現在還在沿用這樣的字眼。

這系列課程主題是「森林資源的明智利用」，是講人對森林的明智利用，我們人類怎麼友善地去利用森林的資源，所以我們要去了解「森林生態系服務」。

B. 概念發展：聯合國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

人類與生俱來就又使用生態系服務，但將這樣的事情整合成有系統的概念，起自於聯合國2001~2005的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 MEA），該專案目標為評估人類對環境的影響。

所以我們在講「新的『生物資源的利用』的觀念」，都是在「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之後才出現，因為在這之前生物多樣性的議題還沒有進來，人類比較不會去考量到生態環境。我們目前要具備這一類的觀念，這是未來我們要去使用自然資源很重要的基礎觀念。

C. 四大類別：支持（supporting）、供給（provisioning）、調節（regulating）、文化（cultural）

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MEA）裡，把生態系服務分成四大類別，分別為「支持」、「供給」、「調節」跟「文化」，就在「生態系服務與人類福祉的關聯性」這張圖(圖39.)，以及「TEEB 生態系服務的分類」這張表(表20.)。這兩個圖表其實是一體兩面，它是把生態系服務的四大類別（支持、供給、調節、文化）連結到主要的項目。

在生態系服務的四個功能性裡，「支持」是最基礎的項目，意思是這個生態系所有的物種都依賴這個生態系而活，所以生態系本身就是支持所有功能的一個基礎，大家都依賴生態系而活；其他的「供給」、「調節」、「文化」這些都是落在「支持」這個服務之上的。「支持」有點像是最底層的，如果這個生態系不具有「支持」的功能的話，其他的功能都不用談了，主要是這種想法。

在「生態系服務與人類福祉的關聯性」這張圖裡面，「支持」包含了「土壤生成」、「氮循環」、「初級生產」及「棲地提供」這四項。

主題 2. 臺灣的森林生態系服務

A. 森林多樣性特徵

i. 氣候
臺灣為位處太平洋西緣的島嶼，氣候上通常被歸屬在亞熱帶。由於季風、地形加上四面環海等因素，年均降雨量超過2,300 mm，因此有相當發達的森林發育。另外，由於板塊運動造成的高聳山脈，讓臺灣出現熱帶到寒帶的氣候。

ii. 物種多樣性

iii. 植群多樣性
根據國家植群圖製圖計畫的成果，臺灣有24種森林群系，當中孕育了全台7成的維管束植物種類。

iv. 森林覆蓋率
雖然島上人口數高，但是根據林務局最近一次（第4次）的森林資源調查成果報告，全島的森林覆蓋率高達60.71%。森林對於臺灣的生態系服務而言，絕對佔有相當的重要性。

提問：林務局對天然林的定義是什麼？現今的臺灣天然林不可能有80%。
當這地方已經不再人為維護了，就會定義成天然林，像是低海拔的很多相思樹林也是天然林。不過一般我們講天然林，你可能會想到原始林去，但是原始林實際上沒有80%那麼多。

另外一個資料是出自林務局出版的全臺灣植被圖。在臺灣植被圖裡講到幾個數據：第一個，全臺灣森林覆蓋率總共60.71%；其次是，臺灣有24種森林的「群系」。所謂的「群系」，是森林分類的最高單位，最高單位的意思就是最大的項目。臺灣有24種森林群系，而臺灣有7成的維管束植物是長在森林中，我們臺灣有4,000種原生植物，7成也就是2,800種是屬於森林植物，剩下的1,200種是不屬於森林的，可能是海濱植物、或是荒地出現的。有7成的植物都是在森林，這代表臺灣主要的生態系的架構就是在森林上面，第一個森林它的覆蓋率很高，第二、森林它的多樣性很高，第三，大部分的物種都集中在森林。這就是我們生態系服務很基礎的數據。

B. 支持服務

最基礎的項目，支持了其他服務的進行。經常被討論的特性如下：

i. 營養循環：碳、氮、磷或其他礦物質分子循環

在最基礎的生態教科書裡面都會講到，整個生態系最基礎的是「養分(營養)循環」（nutrient cycling）。地球上的養分可以在整個地球裡面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是因為不斷地有物種去消耗、合成、分解的過程，不斷地去循環重複這個過程。所以「養分循環」這件事，是整個生態系很重要的一部分。

如果今天在森林生態系裡面，某一個養分的循環跑掉了，它影響是很大的。因為所有依賴森林而活的這些生物，它的養分就會失調。比如它可能需要的某種養分不見了，或是某種養分太多變成毒物一樣，所以養分的循環、利用，是生態系的一個很重要的功能。

不過在不同領域的生態學家，這可能是碳的循環或是氮的循環，會把它分開。但無論如何，這張圖是一個基本的概念，有這樣的循環的時候，生態系的功能性才會出現，接下來它對我們人類的服務就會出現。這是一個很基礎的架構。

ii. 自營生物的初級生產

在生態系服務的支持項目裡面，還有「初級生產」（primary production）。「初級生產」是指綠色植物的「光合作用」，這是整個生態系裡面的第一個產物。我們知道綠色植物利用太陽能把二氧化碳轉化成醣類，稱為「光合作用」，這是整個生態系裡面最初始的一道產物，所以生態系提供給人類的一個服務，很重要的就是初級生產，因為所有人類的食物都來自於這邊，你不可能不吃，我們追根究柢最後都回到這邊－「初級生產」。所以初級生產是一個很基礎的功能，如果沒有這個基礎功能就不會有後面這些生物了。

iii. 土壤形成

第三個項目是「土壤形成」（soil formation）。要有「土壤」才會形成這些大面積的植被，所以土壤也很重要。

iv. 棲地提供

第四個項目是「棲地提供」。大部分來講，也許我們都會講：植物長在土壤上面，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生物是活在土壤裡面。但是「棲地」的意思是說，像森林生態系它會提供很多不同的生物活在裡面。比如一棵樹從基部、中間、到樹冠頂，可能就有不同的生物，這些都是不同類型的棲地。如果再放大面積來看，比如，榕楠林帶可能是一種棲地，冷杉林可能是另外一種棲地，可大可小。無論如何，這些森林提供了一些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間，森林不只提供食物，也提供其他生物住的環境，這都是很基礎的項目。如果沒有這森林的存在，你也不可能談下一步的這些生態系的這些功能、這些運作。

v. 授粉

「授粉」是森林的服務項目裡面最有趣的一項。
「授粉」，我們知道這是昆蟲的傳粉這件事。比較起棲地的提供、土壤的提供、或是初級生產的提供這些，「授粉」在生態的環節裡面是一個很細微的部分，一般的教科書講授粉都講到一點點而已，要在很專門的主題才會講到授粉。

第二個，需授粉農產品的產值估計為2千3百至5千8百億美元，是不需授粉農產品的5倍。
這個數值是估算，（最低產值跟最高產值）差異很大。如果我們比較保守來看，就是「2千3百億美元的農產品都需要被授粉」，才能出現這個產值。所以如果授粉萬一有問題的話，就嚴重影響產值，2千3百億美元的農產品就受到影響，這個產值「是不需要授粉農產品的5倍」。意思是，市面上的農產品大部分物種都需要被授粉。也許我們想，我們吃的白菜是葉菜，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們種白菜需要種子，種子要授粉，它需要蝶類來授粉。所以你想想看，這些傳粉者萬一都出現問題，我們會連葉菜類都歉收，因為沒有足夠的苗的來源。

第三個，過去50年，需授粉農產品的產量提高3倍。
「產量提高3倍」的意思，不是說它的效率增進了，而是需求增加了，因為人口越來越多，土地的開發越來越多，才能夠供應市場需求的成長。這一點是要強調－需求增加了，不是效率增加。效率其實是變差的。

最後一個，第四個，許多需授粉農作物是開發中國家小農所仰賴的，如可可、咖啡。
這就是我們在講的新農業，就是盡量做不要大型、財團式的農業，這在過去的工業革命之後，大部分的農業發展就變成這樣，特別出現比較超級大怪獸的那種。但是現在在講的新的農業，是盡量推動小農的角色進來、推動在地的農業。這其實也是受到歐洲很大的影響，整個歐盟非常鼓勵這種型態，所以他們一直保留小農，盡量避免美國那種大型的農企公司進到歐盟市場。我們看現在歐洲的發展，臺灣可能主要也是想要走這條路，所以你要讓這些小農有收入的話，就要讓這些東西（傳粉者）進來。

在聯合國的統計資料發現，小農所生產的主要農作物都是需要授粉的。例如大家知道的麥子，它是禾本科，它是風媒花，不需要（昆蟲）授粉，麥子的產量很大，那種就不利小農的生產，因為（+麥子的）產量大概是基本糧食，小農如果投入基本糧食的生產，他的利潤就很低，所以小農會去走一些特別品，那個市場不容易，但有一些是可以小農自己經營比較容易的。FAO主要舉這兩種農產品現在是國際上比較注目的，一個是可可，一個是咖啡。這些都可以用小農的方式進來做這個市場，可可跟咖啡都需要有傳粉者。意思是，所謂授粉的農業，它其實關聯到很多人的生計，所以授粉這麼小的一個項目，特別被提出來。我用這個例子讓大家了解。

我講「授粉」這個主題還有一個特別的用意，因為我們現在在臺灣森林資源的生產裡面，在木材產業這一塊，至少在可看到的未來之內，都不用去投入了，原因是我們在臺灣生產木材，一方面有生態保育的問題，二方面是它的產值很低，而且木材絕對不會是小農的產業，所以完全不符合我們政府的農業的發展，所以要怎麼去走？蜂蜜這一塊可能有它的重要性。大家可能過去很少去思考到，其實你去養蜂、生產蜂蜜，很有未來性。

在臺灣的森林植物資源的應用裡面，我會回過頭來專門講蜂蜜這一塊，包括「蜜源植物」。現在結合到最近林務局的政策也好，或是我們看到森林要怎麼去發展產業，有個名詞叫「森林蜜」，「森林蜜」是可以投入的。因為過去我們傳統的蜂蜜是靠果樹，果樹是最重要的，這很可惜，為什麼？因為臺灣的森林覆蓋率很高，臺灣有很多種不同的森林類型，臺灣有7成的維管束植物都在森林，這是發展森林蜜的很雄厚的基礎。但是為什麼臺灣不太有森林蜜？因為幾乎沒有蜂農會想到要把蜂箱擺到森林裡面來，他還是用傳統的方式，哪些果園在開花他就去哪裡，他的整個產量就會完全受到果樹的限制。果樹這幾年歉收的問題非常嚴重，特別是冬天開花的這一群果樹，比如今年(2021年)的荔枝產量很低，我想應該是冬天不夠冷，荔枝需要冷刺激，開花會比較好。我記得年初就看到新聞報導，說荔枝、芒果這類的開花都不好，所以會導致歉收。所以如果養蜂產業過度依賴單一的物種，就會遇到很多的問題，我們的養蜂產業過去的慘況就是這樣子，因為投入在少數的農作物上面。

但是我們的森林其實有很多的蜜源植物，比如今年陽明山的例子，今年陽明山的蜜是豐收的，靠的是陽明山今年的一些低海拔物種，在暖冬的時候大開花，蜂農收了很多蜜很高興。別人的蜜歉收，但是他們收到很多，而且蜜歉收就會代表高價，所以陽明山的蜂農就賺到了。

後面我們會有一個主題來分享「森林蜜」，森林蜜在森林領域也是慢慢會去走這一塊，這可能是其中一個目標。所以為什麼MEA要特別在森林的基礎服務裡面，有列出「授粉」這一項，我們花一些時間來了解，因為這真的是一件滿詭異的事情，這麼小的項目會被列成一個基礎的重要功能。

以上是支持服務的部分。

物候調查：大肚山原生樹種物候調查，發現各樹種的花期是一整年連在一起的。
蔡智豪：協會去年(2019年)做大肚山樹種的物候，做了60種樹木，每兩個禮拜去觀察開花跟結果，主要是為了要採種。發現這60種植物從一月到十二月每個禮拜都有花在開，而且花期都接在一起，也就是生物多樣性跟授粉非常有關係。如果這裡的生物多樣性一減損，開花的鏈結斷掉的時候，很多的昆蟲可能一個月、兩個月沒有辦法活，可能就無以為繼了。

蘇夢淮：以往傳統的養蜂結合農作物也會出現（蜜源無以為繼的）這個問題，因為臺灣大部分的農作物的季節脈動是春天開花，夏天到秋天這段時間收成，所以蜜源在春天特別豐富，但是一旦入夏之後，蜜蜂就開始找不到食物了。所以蜂農就要用一些替代方式，像是餵蜜蜂一些糖水之類的食物。但是森林不是這個樣子，以低海拔森林來講，一年四季都有樹木在開花，而且開花你不會感受得到，因為樹都很高，是在樹上面開很多花，即使它開很多，我們也感受不到。實際上森林的花的蜜源是很豐富的，可以好好的利用這一塊，這是(跟天然林復育)相輔相成的。以現在一些植物保育來講，最基礎的一定是種子要夠，比較稀有的物種如果有蜜蜂介入(授粉)的話，可以增加種子的產量，這是可以相輔相成的。

C. 供給服務

i. 食物

森林生態系在「供給服務」的部分，對我們來講是最直接、最有經驗，第一個是「食物」。我們很多食物是森林給我們的，比如很多的果樹、香菇。你要想想看，「森林生態系」，我們不要只想到很原始的那種天然林，人工林也是森林，所以果園也可以視為一片森林。

像我去夏威夷，夏威夷豆不是夏威夷原產的，種類是澳洲的，但是它在夏威夷長得非常好，夏威夷就去栽培它，每一棵樹都至少5層樓高以上，因為陽光充足、又是火山土壤很肥沃，所以每一棵長得好高大，長在樹上結實結得滿滿的。我想說他們怎麼採集啊？結果發現他們等果實自然掉落，掉到地上再去撿，他們就設計一種滑板，坐在滑板上面旁邊帶一個桶子，一邊滑一邊撿這樣子，這就是森林的產物，森林的供給服務，提供「食物」。

ii. 原料 （木材、飼料、肥料）

「原料」指的是木材，森林帶給我們最多的原料就是木材；還有飼料，就是一些殘餘果實這種的；肥料就是腐植質，或是火災後的一些灰燼。所以木材、飼料、肥料這些都稱為「原料」。

iii. 水資源

森林生態系的供給服務，還有「水資源」。水資源當然不是森林去合成的，但是森林可以儲水、保水，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森林生態系的功能。

iv. 保健、醫藥

在「保健、醫藥」方面，大家常聽到的，例如「紫杉醇」，它是「紅豆杉」的萃取物；還有「靈芝」、「牛樟芝」這一類的；另外，臺灣有「野生茶」，現在很熱門，1斤4,000元，在六龜那邊有在採，採野生茶烘焙來賣。臺灣最早的野生茶的紀錄，是在1717年諸羅縣志，諸羅縣就是嘉義。諸羅縣志裡面提到水沙連山區，也就是日月潭那一帶，有野生茶，可以做去暑退火用的青草茶。當時水沙連那邊的人不是把野生茶當一般茶來喝，一般茶是中國大陸進口的鐵觀音，他們喝野生茶是為了消暑退火，所以野生茶在當時是一種保健的植物，我們很多的森林植物都可以作為保健植物。又比如常見的「燈稱花」，是民間認為很好的青草茶原料，但是我們大部分都不知道。燈稱花可以直接拿來煮茶，而且聽說對身體非常好。

v. 能源

森林也可以供給我們「能源」。有人可能會認為能源是指木材，木材直接燒掉了，但是木材不是最主要的，因為大部分燒柴都是用殘枝。我們種那麼多相思樹是為了做木炭，臺灣過去普遍種相思樹就是為了要做成木炭，這是一種。

另外一種就是古代的森林，它碳化了，變成現在的煤礦，這才是最大宗的能源。

還有一種，我們會種一些油料的作物，不是拿來吃的油，是拿來燒的、或工業用的、燃料使用的油。例如臺灣有一種植物叫「山漆」，漆樹科的，它是很漂亮的植物。我覺得臺灣冬天變色最鮮豔的紅色的，就是山漆，不是楓樹，楓樹還比不上山漆，山漆在低海拔就可以變得很紅。

山漆有一個名字叫「木蠟樹」，你去看植物解說裡都說山漆叫木蠟樹。後來我看到公共電視播的一個節目叫騎鐵馬遊日本，找了一些外國人去拍攝日本的幾條旅遊景點路線，其中有一集，他們騎到一個村落看到有人在賣當地的蠟燭，他就跑去參訪，結果看到他們是用山漆的果實去提煉蠟，我才知道為什麼這個植物要叫「木蠟樹」。山漆果實可以提煉出蠟，做成手工蠟燭，這滿有趣的。你可以把它視為能源，可以提供油料。

所以有一些傳統的植物，你去森林看，真的太多樣了，森林可以利用的部分太多了。我覺得日本的產業很好的地方就是他們會為了這個產業特意去栽培一個森林，好好地去維護它，然後去取它的果實來做工藝品。我們臺灣比較不一樣，如果我們覺得山漆是可以用的，我們就到處去收集它的果實，就比較不是(栽培森林來利用的)這種觀念。所以我們臺灣在森林利用的方式可以好好地來修正。

vi. 觀賞

再來是「觀賞」，我們看得到的這些屬於比較喬木類的植物，絕對都是來自於森林，它們本來就是森林裡面的一些植物。

森林生態系的供給服務就提到這邊。

D. 調節服務

i. 碳吸存與氣候調節

森林的調節服務，我們比較能夠聯想到的就是「氣候調節」。這裡有一個議題就是「碳吸存」。「碳吸存」現在大家會重視是因為二氧化碳是溫室氣體，跟我們的氣候有關聯性，所以「氣候調節跟碳吸存」在現階段森林的功能被認為是最重要的。如果森林面積再減少的話，碳排放的狀況就會變嚴重，氣候的問題就會更嚴重，這是現在主流的看法。

在這個議題上，我們在前一章「景觀植栽的生態原則」裡，我有舉過一個很重要的例子－竹子，因為竹子的固碳速率特別地快，竹子是一種喬木，比較起一些天然林植物的固碳速率來講，竹子可能可以到達2、3倍的固碳速度。過去我們注重竹子的主要原因是採竹材、或是竹筍，比較少著墨在竹子的固碳，很少考慮竹子跟碳吸存之間的關聯性，所以這個在現階段的造林也是可以去思考，特別在一些比較難利用的陡坡，竹子其實是不錯的選擇。另外竹子還可以做竹炭，竹炭現在也被證明有很多很好的功能。現在有些產業在發展竹炭纖維。竹子是多元利用，滿符合現在主流的森林資源利用的方式。

ii. 廢物分解與毒物去除

森林的調節服務的第二項是「廢物分解與毒物去除」。我覺得這個議題對臺灣很重要，因為臺灣有很多的農地工廠有土地汙染，土地汙染有很多是重金屬汙染，重金屬是沒有辦法移除的，就留在土壤裡面。過去的做法是把汙染土壤刨除挖掉，換新的土進去。

在森林的調節服務裡面，「廢物分解與毒物去除」這個項目也被聯合國提出來，所以代表這不只是臺灣的問題，這是全球的問題。MEA評估之後發現哪些是嚴重的問題就放在這邊，不嚴重的它不會講，所以這個是全球共通的問題。

提問：受到重金屬汙染刨除的土到哪裡去了？
有部分送到營區去。在大肚山一些被倒的有毒事業廢棄物，含有重金屬的土壤，因為沒有辦法處理，國防部就在清泉崗營區找一塊地堆放。

提問：標本呈現黃色跟重金屬的關係是什麼？
因為植物抓進重金屬離子之後，跟裡面的一些成分反應之後變成黃褐色。一般植物標本烤乾之後，葉綠色一定會降解掉，剩下的會是本來的碳，會比較偏褐色。所以大部分植物標本一開始剛烤好的時候，有點還帶綠色，那是因為葉綠素沒有整個降解掉，但是隨著擺放時間夠久的話，它會變成深褐色，不會變黃色。黃色就是一種色素。黃色在植物也有葉黃素，但是葉黃素不會被保存下來，葉黃素也會隨著時間慢慢地降解掉。

所以在標本上留下來的黃色，一定是一種很穩定的化合物，我們講是一種嵌合物，它嵌住某些金屬離子，它是極度穩定的，才會一直保留下來，這種標本你放很久它還是那個顏色。我以前幫台大做數位化計畫的時候，我也看過一個模式標本，大概是100多年前採的，在拍數位影像的時候，標本還是黃色的，那是一種跟灰木很近的一種植物。所以如果標本的顏色顯現出來不是褐色的話，表示它有一些比較不會被分解掉的色素，那種色素就不是很天然的。

提問：灰木吸收重金屬是從根部吸收土壤中的重金屬嗎？
對，重金屬隨著水從根部進到灰木它的系統裡面。對有些植物來說，這個重金屬不會造成這個植物的中毒，它為什麼會吸附？也許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就是搞不好剛好演化上它有這樣的能力，可能也沒有特別的功能。

但是臺灣的植物這麼多，其實我們可以找看看那些植物已經被國外研究認為是可以除這些重金屬汙染的。我查過還滿多的，像福木，因為福木可以做黃染，我一看到黃色，我就想說福木這一屬可能可以，結果還真的可以，福木也有人做重金屬抓附的研究。其實應該滿多，只是這個領域在我們國內做植物的人太少用到，真正在做重金屬汙染的都是環工領域的人，他們不懂原生植物，所以他們用的材料可能都是國外的東西，我覺得這落差是滿大的。

提問：大肚山的灰木也會具有相同的吸附重金屬的功能嗎？
我看到的那篇報告，那個灰木的種類不是臺灣的，因為那是國外的研究。灰木臺灣有很多特有種，所以我們很多種類可能國外都沒有，他們就不會去碰到。我到目前為止是沒有看到我們的種類有人做，但是可以試。如果臺灣的標本是黃色，我覺得是有機會去嘗試。

提問：植物吸收重金屬再分解，重金屬不會再擴散出去？
你可以把重金屬集中處理，至少重金屬萃取出來，把濃度拉高，你要對這些植物特別做一些處理，比如把葉片採走，專門去處理這些葉片，當然不能燒一燒又亂丟，這樣重金屬又回到土壤裡去。一定要是要做進一步處理，只是它可以幫忙吸收、集中這些重金屬，我覺得這已經很夠了，至少你不用再用大量的化合物進到土壤去把重金屬萃取出來，這種成本跟技術都很高。所以植物可以做這件事，非常不得了。

iii. 空氣與水淨化

還有一個項目是「空氣與水淨化」。我們比較知道的是，過去環保署推了很多空污的環保公園，其實就是這樣的概念。

iv. 害蟲與疾病控制

森林的調節服務，在「害蟲與疾病控制」這個項目我們比較難想像。我們可以想一個東西，比如蝗災，蝗災不會通過森林，蝗災的路線基本上是朝著比較開闊的草原進行，森林應該可以做為一道牆。

再來我們看臺灣的一些外來入侵種植物。我們以前研究知道，外來入侵種植物是沒辦法進到原始林、老熟林的。又比如紅火蟻，牠也沒辦法進入森林，像桃園那邊就很明顯，桃園紅火蟻還滿嚴重，如果有一些低海拔次生林，裡面就不會有紅火蟻，牠就不會進去，牠不喜歡那種環境。所以森林基本上可以幫我們做某種程度的控管，這個很重要。

v. 洪泛防止

「洪泛防止」，就是洪水的問題。我們知道森林有水土保持功能，可以幫我們做洪泛防止的功能。例如2015年、2016年有連續3個大颱風，蘇迪勒、杜鵑，還有梅姬，那時台北市很慘。台北市的翡翠水庫號稱是全臺灣最好的水，台北人覺得這沒什麼問題，結果那三個颱風讓整個翡翠水庫原水濁度飆漲。後來找到原因，是因為在南勢溪上游有大規模崩塌地造成的。所以這直接印證，森林如果有問題的話，底下的水就會出現問題。

E. 文化服務

「文化服務」這個類別是比較人文社會方面的事情，跟其他的不太一樣，但文化服務這方面對我們活在地球上是很重要的一環。

i. 文化藝術

「文化藝術」這一項，特別在原住民文化的部分很重要。大家有沒有聽過司馬庫斯的風倒木的事件？司馬庫斯部落在2001年有颱風來，有一棵櫸木倒了，於是部落會議叫幾個族人去把風倒木拿回來。但是在森林法裡面這是國有財產，即使倒下來的也一樣，所以產生一些法律的問題，族人就被判刑了。最後最高法院引用一些條文，把族人判無罪。這個事件讓臺灣整個社會做一個很大的省思，就是我們過去這些自然類的法案跟原住民傳統文化之間的衝突，也就是過去這些法律制定的時候，不太考慮臺灣多元族群的文化，才會有這個問題。

我提這個事件是要說，其實不光是原住民要利用臺灣的森林，所有人都會。所以當大家都要利用森林的時候，可能是一種文化，這文化是一些民族特性所形成的，我們現在在講要包容多元的民族、不同的聲音在這裡的話，這些都要被尊重，其實也不光是原住民。

其他這類的例子，比如陽明山有個重要的自然資源叫做「包籜矢竹」。在竹子湖或北海岸那邊的餐廳會賣炒箭筍，箭筍就是包籜矢竹的竹筍。那是採自陽明山國家公園，採集的時間從清朝他們居民在那邊住的時候就開始在採了，而陽明山國家公園成立是後來的事。所以陽明山國家公園在這部分有點寬鬆，國家公園不能採集沒錯，但是它讓居民合法去申請採集證在這邊採集。這就是我所謂的，在自然保育過程裡面，對一些傳統文化的尊重是必要的。

你想想看，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四大類別裡面，為什麼要提出文化的面向？這是國際組織提出來的報告，不會是只有我們臺灣的問題，一定反應世界上很多地方，可能是原住民族或是弱勢民族他們也遭遇到了，他們在傳統文化上的行為被現在的保育觀給限制住了，所以這要有一個併行的方式。這是很好的例子，讓我們來思考。

ii. 自然遺產

「自然遺產」，舉例像是臺灣有所謂的「珍貴稀有植物」。現在臺灣依文化資產保存法的定義，珍貴稀有植物剩下4種，這就是所謂的「自然遺產」。

另外有一種很重要的礦石，叫做「北投石」，這也是我們的自然遺產，所以北投石是不能採集的，也不能販賣，在臺灣的市場至少你不能公開賣北投石。北投石還造就了李遠哲，他的碩士論文就是做北投石的研究。這種就是「自然遺產」。

在我們的想法裡面，自然遺產是自然類的東西，怎麼會跟文化有關？因為現在我們的自然遺產已經被延伸了，不再只是自然的東西了。比如我們臺灣剩下的4種珍貴稀有植物裡面，有一種叫「臺灣水青岡」，或叫「臺灣山毛櫸」，這種植物現在已經是觀光的標的了。你只要在十一月底左右，就會看到很多愛好自然的人，跑到北叉天山、拉拉山、或太平山的山毛櫸步道去拍美景，其實它已經創造出了不同的東西，大家為的是保留這個自然遺產，但是它帶動了經濟流動，所以自然遺產在這個部分已經被延伸出來，已經變成社會的一部分。所以「自然遺產」這個項目放在文化服務的類別，原因在這邊。

iii. 心靈與宗教

另外有一些是跟宗教有關，「心靈與宗教」這一項。比如我們可能有很多植物，是拿來做宗教活動。比如竹子，有些特定活動一定要用竹子，這種例子很多，舉不完。

iv. 運動、休憩與生態旅遊

森林可以提供我們文化層面的，還有「運動、休憩與生態旅遊」。休憩大家都知道，因為我們可以到大自然裡面進行休憩活動。「生態旅遊」我特別寫出來，大家知道生態旅遊的核心、生態旅遊的要件是什麼？比如我們協會到阿里山生態之旅，理事長解說了阿里山的一草一木，這樣算不算是生態旅遊呢？這樣跟所謂的休憩、旅遊、踏青、旅行，有什麼不一樣？

其實生態旅遊有一個很重要的要素，就是－當你跟著協會到阿里山去活動的時候，你促進了阿里山當地的生物多樣性，或是當地社區居民的生活品質的話，這才算是生態旅遊。比如，大家跟著理事長學了那些知識之後，回過頭來，你去親身參與阿里山那邊的森林保育，促進了你往後的行為；或者你們在活動中幫忙去撿垃圾、維護環境的事情，這才會符合生態旅遊的要件。也就是你去那邊旅遊之後，那地方沒有因為你的旅遊，整個生物多樣性變差了，或是當地居民的生活品質惡化了，這很重要。環境也要變好，至少你要維持住；再來是，社區居民的生活品質也要變好。

又比如非洲地區很多的生態旅遊，我們去了當地，會有響導帶著我們去看大象，這些人當響導有收入，比以前他在獵捕那些大象的收入還要高，因為獵捕的時候是給盜獵者，都給他很低的價格，但是他為了生存，他還是要做這件事。所以國際組織後來的做法就是去輔導他們，讓這些他們變成職業響導工作，他可以收到比較高的收入，而且還可以保護大象，他知道原來保護野生動物也可以讓我們活下去，這才是生態旅遊。

v. 教育與科學

「教育與科學」，我們有很多的研究跟教育都是在森林進行。比如大家跟著山林復育協會到那邊進行自然教育、自然研究的這種，這都算。

vi. 森林療癒

再來是「森林療癒」。森林療癒是一種醫療層次的，不是那麼簡單去體驗自然、吸吸芬多精而已。它是有問題的病患，經過森林療癒的過程，獲得身心比較健全的發展。

就上述森林生態系在文化服務的這些面向來講，我覺得文化服務有一個很不一樣的地方是，它通常是合併在一起的，也就是說，當我們今天在看一件森林所帶給我們的文化服務的時候，你很難去真的把它切出來是屬於哪一類，它可能是好幾類同時結合在一起的，其他比較不會。至少在過去傳統的應用裡面，比較不會有這種結合在一起、很難切分的狀態。但因為文化就是我們社會整個風俗習慣結合在一起的東西，這叫文化，所以文化服務就會有這種特性。

以上是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四大類別，我們簡單介紹完畢。

主題 3. 臺灣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價值

為什麼要談我們「臺灣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價值』」？大家想想看，森林生態系服務是「對人」的，所以它就會有經濟層面的價值，你如果真的要去推動自然保育，免不了你要去討論「價值」。一般對於比較具有聖人性格的人、或是有道德的人，你可以用道德來勸說他，他會去規範自己的行為，可是對大部分的人來講，用道德來規範是沒辦法來做保育的。這也就是我們相關的保育都要用法律來做後盾，要立森林法、文化資產保存法、或是濕地保育法、野生動物保育法，立一個法不是簡單的事，但是立這些法最重要的就是要做保育的後盾。你不遵守就罰你錢，不然就關起來，這樣大家就會怕，這是一種強制的手段。

我們在討論「森林生態系的服務」這個議題的時候，如果你要結合到社會層面，一定要有一些實質的產出，而不是光從保育的角度去切入，不然對大部分的民眾來講他是無感的，他可能不會去遵循保育規範、或是來加入保育這件事。所以我們要講到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價值。

我們來看幾個資料，讓大家知道臺灣森林的價值。

林產處分

這是我們目前的森林主產物的重量。資料來源是林務局108年出版的林業統計年報，這些資料大家可以到林務局的網站找到。(年報連結： http://https：//www.forest.gov.tw/0003067)

我們來看另一個表「林產品生產量值」。森林過去最傳統的就是主產物，其次是副產物。主產物指的就是木材，木材屬於供給(+服務)；副產物基本上也可能是供給(+服務)，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層面的應用。

表中這是森林主副產物的總價值，單位是千元。表中民國98年我們森林產值是是41億台幣（416,165千元），大家看一下數據可以發現，產值是逐年在降低，從2009年(民98)的41億，隔年剩39億、38億…一直下降，到107年是13億。

另外我們可以看到，每年林產品主產物的價值，主產物就是木材、竹子，從民國98年的11.7億，到107年是10.7億；副產物的部分，是從29億、再來高一點是30億，之後就開始掉，到107年剩3億，從30億到3億，掉到剩下十分之一。

這個對我們這麼大的森林來講，這樣的產值是相對不合理，當然我們有很多環節問題都扣在一起，最終你看到這個產值就是一個總體的表現。

為什麼這個會需要值得警惕？我們不是絕對說，你把森林開發利用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如果你完全不利用也會有嚴重的問題，所以今天就是要去抓一個平衡點，怎樣讓這些森林的資源你可以有比較保育式的應用，不要去破壞，或是影響這個森林太嚴重，或是這種影響是我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這是現階段臺灣要來走或討論的方向。我們可以用森林的產值來跟大家做說明。

森林遊樂區的產值70億是什麼意思？這比前面看到森林的主產物、副產物都要高，也就是臺灣森林最大的產值在遊樂這一塊。這是不是正常呢？其實有點不太正常。因為這森林提供我們這麼多面向的東西，但實際上森林的產值竟然反應在其中一個小項目裡面而已，森林所有的供給服務有這麼多項目，綜合起來比遊樂區的這一塊還要少，這是一個詭異的地方。

這就是過去我們社會發展過程所造成，總結果是這樣，我不覺得這種狀況應該要持續下去。以我們走林業這一塊來講，很多學生都放棄了，因為他在這個領域裡面他沒辦法活下去，這是最簡單的問題，這就好像整個臺灣農業的狀況，念農業科技的最後沒辦法繼續在農業發展，因為有太多的問題，他的收入又不符合他的預期，那他幹嘛要去做這個。所以我覺得，我們現在在講森林的多元利用、明智利用這一塊，當然這是我們自己在討論，但也許有機會我們可以去推動某些項目，把這個狀況做一些改善。

這是第三點臺灣森林生態系服務的價值，我們以這些數據跟大家說明。

主題 4. 未來發展

最後是未來發展，森林生態服務在臺灣可以怎麼做？我列了四個可以去思考的面向：傳統智慧、多元利用、區域特色，以及永續發展。

A. 傳統智慧

「傳統智慧」就是我們先民給我們的東西，其實有些我們應該再去重新把它找回來。比如大家知道蘭嶼的達悟族，他們會做拼板舟，木材哪裡來？當然是要從蘭嶼的森林去砍。所以他們有一種制度就是，他們一家族認養這種類的樹，然後去維護它，比如從爺爺這一輩到孫子，他們需要這個樹的時候去砍，這是一種計畫性的種樹，這是我們可以來仿效的。

這樣的結果是，他可以用這個樹去做拼板舟，而不是嚴格保護這個天然林，你都不能砍，你砍了你就違法。他可以砍樹去做拼板舟，就可以去捕魚，有他的生計，或者他延續達悟傳統的文化。

這就是我們提到的，森林的利用是可以做，但是要怎麼做，我們可以仿效傳統智慧。很多原住民的方式都有，例如魯凱族他們的打獵方式也很有名，他們怎麼去劃分獵區，讓獵物不會因為過度獵捕之後族群數量變少。

B. 多元利用

「多元利用」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想辦法在臺灣找一些多面向的利用方法，意思是這個植物它可以同時具有好幾種功能。第一個，當它有好幾種功能我們都可以同時用的時候，我們用其他種類植物的機會就變少了，因為自然資源就這麼多，如果我們能夠節省著用，這就是一種很好的方式。

第二個是土地成本的問題，因為臺灣的土地成本很貴，假設同樣一個單位面積，這地方有多重產值的時候，當然會比較好。比如油茶樹，油茶樹有一種做法是，他們一開始在採油茶種子去榨油，採到後面幾年的時候，這樹越來越老的時候它會弱化，產量會越來越低，不像它年輕的時候能結那麼多果實。剩下這些老樹怎麼辦？他可能就賣給園藝業者，比如是賣給做山茶花的園藝業者做砧木用，這就是一種作法。你不只有一種利用，還有第二種利用，甚至可以結合一些生態體驗DIY，讓遊客去體驗怎麼去採收、怎麼榨油，這就是多元的利用。

C. 區域特色

「區域特色」指的是，我們這種森林產業發展一定要有地域性的差異，一定要有地方的特色。如果沒有地方特色的話，久了就會變成又是削價競爭，那絕對不符合未來性。削價競爭就變成你要生產大量，獲取一點點的利潤，這都不利於願意去投入森林產業的這些人，也不利於生態保育，因為我們一定會使用過度的資源。所以一定要發展區域特色，也許你在阿里山、你在太平山，你就要做不一樣的事情。

就好像我們臺灣，大家都知道對外國人來講，臺灣的夜市是臺灣特有的文化，但是對我們來講臺灣夜市是完全一模一樣，你找不到一個夜市是完全跟人家不一樣的。這跟我小時候的經驗不一樣，我小時候的經驗是每個夜市有自己的特色，比如聽大人講說，去哪個夜市要做什麼事，夜市之間是有區隔的，可是到後來整個夜市的文化，全臺灣所有的縣市每個夜市都長得一模一樣，賣的東西也一模一樣。老街也是。你看到最後這東西就變成削價競爭，沒有特色，所以做這些都很辛苦。所以我們在發展森林產業要重視在地的特色。

D. 永續發展

「永續發展」的意思是，你對森林的使用，最好是一個能循環式的，不要在利用的過程裡面造成太大的問題。我們不可能在利用的過程裡面完全沒有問題，這個是騙自己，但是要能夠做到一個合理的方式。

我舉一個例子，是先前課程裡面提過的「天仙果」，俗稱「羊奶頭」。在臺灣最早出版的常見野花圖鑑是一位鄭元春老師寫的，以前他在台博館工作，他寫的「臺灣常見野花」是臺灣最早的植物圖鑑，他寫的第二本書裡面介紹「臺灣天仙果」，所以你知道臺灣天仙果是常見植物。可是曾幾何時，它在野外很難採到，真的很難採到。包括像我們文化大學的林場，有人管理的地方，天仙果的數量都很少。

你想想看這是為什麼？一個被早期的植物學家認為是臺灣常見植物的東西，現在在野外是那麼地難找到，為什麼？一定是利用過度。為什麼利用過度？因為天仙果它整個部位，從根到葉子都可以拿來煮、熬湯，可是其實最精華的部分是根，因為根是儲藏的位置，所以化合物都集中送去根，莖的化合物就比較少，因為莖是輸送通道，而葉子是生產養分的，所以濃度最低。你想想看，以前的人怎麼利用它？採集回家，把根剪下來，上面的莖葉就丟掉了，因為以前很多，你就不會珍惜它。以前每個人都去挖，挖到最後就沒有了。

我後來有一次在東部調查的時候，調查的地點是幫我們開路的響導他的獵區，他在過程裡面不斷地在採天仙果，我就跟他說你這邊怎麼這麼多天仙果可以採？他就拔一棵起來給我看，把根剪下來，但是上面的枝葉部分，他現場就把它插回去，所以他明年又可以再來採一次，又插回去。所以我就從來沒有看過像他那邊那麼高密度的天仙果，走幾步就一棵，走幾步就一棵。他說他就這樣子做，他在那邊採了幾十年。

我用這例子是要講說，永續發展有沒有辦法？有的，我們要想一些辦法就是了，只是要思考一下。以前就不思考，就直接就拔，拔了就沒有，再怎麼樣常見的植物都會沒有。

所以我們的森林真的是可以用，但是要怎麼用這就是大學問，一定要好好地來規劃，這是我的結論。

－第三章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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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內容整理自：臺灣山林復育協會2020年「森林資源與明智利用」志工培訓系列課程，由中國文化大學森林暨自然保育學系蘇夢淮副教授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