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肚山的山坡地,最常被問到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這裡看起來荒荒的?為什麼連草都沒有?」乍看之下像是土地貧瘠,但實際上,這正是為了讓樹能活下來而必須進行的管理。大肚山長期受到農業開墾與野火干擾,使樹苗難以存活,而草本植物在乾季迅速堆積,會轉化為大量可燃物,一旦火星落在地面,幼樹甚至還來不及長大,就已在野火中消失。因此,現地需要定期除草,讓樹苗獲得成長空間,也降低火災傳播的機率。這不是破壞,而是復育的必要策略。
森林火災的成因並非偶然,而是科學上明確的三大要素交互作用,燃料、燃點與氧氣。只要三者同時存在,火就有機會蔓延。大肚山乾季漫長、草生量高,因此最需要管理的便是燃料來源。當燃料降低,火即使發生也不易延燒,讓幼樹有更多機會在這片土地上存活下來。森林要恢復,必須先阻止火燒山,而不是等火燒完後再來種樹。
許多人以為森林復育是「把樹種下去」這麼簡單,但真正重要的是讓森林有能力「自己恢復」。當樹苗逐漸長高、樹冠開始展開,地表溫度會被調節,土壤也開始保持水分,濕度提升後,生態系的循環才真正啟動。未來若再走訪此地,會發現地表不再乾裂,而是變得濕潤、有生命氣息,這表示森林正往健康的方向前進。
然而,復育永遠不能忽略「時間點」。本次崴正營造參與的志工日活動正值 12 月的乾季,並非種樹的最佳時機,但他們仍選擇到現地理解森林退化的原因與復育現況,這份「先理解,再行動」的態度,是推動 ESG 最珍貴的部分。也因此,本次植栽特別選用耐旱、耐日照的先鋒物種,包括車桑子 5 株與山芙蓉 5 株。這些植物能承受乾季的嚴苛環境,率先建立生態結構,為未來的森林鋪下第一層基礎。
隨著時間推移,森林逐漸長成後,喬木與灌木將混合構築出多層次的森林結構。樹冠層展開後,林下環境會變得陰暗,像大黍草這類依賴全日照才能快速繁殖的草本植物,將因光源不足而自然退場。當森林微氣候被重新建立,地表開始保持水分與濕度,可燃物逐年減少,乾季也不再造成恐怖的落葉燃料堆積。最終,森林生態系的自我調節能力將終結這片荒地反覆火燒的惡性循環,真正讓森林走回穩定、健康的狀態。
生態復育從來不是一蹴可幾,而是一段漫長而細緻的旅程。此次種下的十株耐旱植物,雖然不起眼,卻是清水鰲峰山未來森林的起點。當生態循環逐漸恢復、野火風險被降低、土壤重新含水,樹便有機會再度長回來。
復育的意義不在於數量,而在於選擇正確的方法,並堅持長期而穩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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